從秀才到總書記：陳獨秀傳第 8 章

“英雄第伤心事，赴沙场为国亡。历史三千年黑暗，同胞四百兆颠连。说起联邦新制度，又将遗恨到君。”首诗是：“直尺遗恨，枉寻③徒屈自由。驰骋甘入棘荆地，顾盼莫非羊豕群。男子立惟剑，知事败与功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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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诗言志”，这两首诗鲜明地表达了陈独秀的政治负和思想。认为结束“三千年黑暗”的历史，只有实行“联邦新制度”。为了实现这伟的政治目标，决心勇往①②

③枉，屈；寻，古代度单位，八尺为寻。

汪希颜（１８７３—１９０２），安徽绩溪，维新志士，早殇，是汪孟邹的胞兄，汪原放的。陈汪两家是世。

冯自由：《革命逸史》初集第１３５页。

直，甘愿在艰难险阻的逆境中，承受任何牺牲，且计成败得失。而那种左顾右盼，看风使舵，贪图私利的，简直如同羊豕般。寥寥数行的诗句，蕴蓄着坚强的革命意志，表达了无畏的革命气概。

在《国民报》的同事里，与陈独秀结终生友谊的，除章士钊外，还有苏曼殊，受陈独秀影响最的也是苏曼殊。

那时，苏曼殊也同陈独秀住在起，翻译法国文豪嚣俄（即雨果）的名著《惨社会》（即《悲惨世界》），连载于《国民报》。陈独秀对苏曼殊的译文，于“字句间为指点、修改少。这时曼殊的汉文基尚极，文字亦甚通顺，仲甫隐然是的老师。曼殊汉文的才可讲仲甫所启发。

此，仲甫与曼殊时在起，常以文字相往，从极密，而曼殊受益亦少。这样曼殊就因仲甫的影响，而启示了自己的天才，成为个超绝的文了。”曼殊学诗也是在这个时候，“也由仲甫指导。所以曼殊称是畏友仲子。”①陈独秀也说曼殊“初到海的时候，汉文的程度实在甚明。忽然学诗，但平仄和押韵都懂，常常。了诗改，改了几次，渐渐地能了。在本的时候章太炎诗”。名师徒，苏曼殊聪明好学，久即于诗文和绘画，成为中国近代著名的文学家。柳亚子与曼殊也往甚密。１９３５年写有首七绝：“名扬画虎惜行严，孤愤佯犯有太炎，忆囹圄陈仲子（时陈独秀被关押在南京老虎桥监狱），曼殊朋友定谁贤？”言外之意，苏曼殊的三位好①柳亚子编：《曼殊全集》（５）（北新本）第７７、９、１０页。

朋友，最贤的是陈独秀。

《惨社会》在《国民报》刊至第十回的半回时，报纸刊了。刊的原因，是由于革命部的纠纷；是清政府“通令江带，严售阅”该报，致使报社的经费更加困难。《国民报》共版三个月零二十三天，同年与章士钊、何梅士、苏曼殊赁屋同住，久苏曼殊离沪去港。镜今书局的负责陈竞全跟陈独秀说：“们的小说没有登完，是很可惜的，倘然们愿意单行本，可以担任印行。”①于是陈独秀着手整理苏曼殊的《惨社会》，并从第十回半回接续至第十四回。

１９０４年镜今书局版的单行本，将书名改为《惨世界》，署名为苏子谷（曼殊）、陈由己同译。镜今书局倒闭，由东陆图书译印局再版。１９１８年，苏曼殊逝世，由其友胡寄尘将镜今本给海泰东图书局翻印，“删去嚣俄和陈由己的名字，成苏曼殊师遗著”，而容则字未改，仅在书名增“悲”字，称《悲惨社会》。１９２５年，泰东书局再版时，又恢复原名《惨世界》②。这本小说版再版，可见是很受读者欢的。

《惨社会》曾被看作是国首次翻译的雨果作品，但曼殊的译文“添造，对原著很忠实”③。自第七回起，译文中又添加了原著中所没有的个故事。故事的男主角名明①②

③柳亚子：《记陈仲甫先生关于苏曼殊的谈话》，《苏曼殊年谱及其》第２８２页。

《曼殊全集》（４）第４２２、４２３页。

柳亚子：《记陈仲甫先生关于苏曼殊的谈话》，《苏曼殊年谱及其》第２８５页。

，字男德（难得明），其如范桶（饭桶）、吴齿、字小（无耻小）、洲苟（洲）等都有骨的影作用。

《惨社会》实际是借用了雨果原著的些和故事，又取材于晚清社会生活的部译、著作品，它直接反映了苏曼殊和陈独秀的思想。男德被塑造成正面，扶弱抑强，舍己为，听见“官府”二字，就“心”，①恨能立刻铲除间平事。

其值得注意的是男德说这样的话：“那支那国孔子的隶训，只有那班支那贱种奉作金科玉律；难们法兰西贵重的国民，也听那些吗？”“世界件，应为世界公用，那铸锭应该是那的私产吗？”“看世界的，除了工的，仗着自己本领生活；其余能工的，靠着欺诈别手段发财的，那个是抢夺财产的蟊贼呢？”②所有这些孔、私有财产的言论，自然都是苏曼殊、陈独秀借男德之抒发俩的怀。章士钊也说：陈独秀“所怀政想，与此相同”③。因而把主公男德明看作是这个时候的苏、陈二的化，该会是生拉、牵强附会吧！

怎样推翻千百年的中国封建专制，推翻之，中国又将向何去，这确实是个“难得明”的问题，然而男德的言论，清楚地表明了，陈独秀这时已经萌发了反对旧礼的①②

③孤桐：《吴敬恒——梁启超——陈独秀》，《甲寅周刊》第１卷３０号，１９２６年１月３０。

《曼殊全集》（２）第１３１、１３４页。

《惨世界》第９回，《曼殊全集》（２）第１５８页。

念头。十多年之，由首先发难，掀起新文化运并非是偶然的，而是其思想发展的必然。至于真正赞同财产公有制学说，那就需个较的思想发展程了。

主办《安徽俗话报》开发民智反帝国二十世纪初，知识分子闹革命，采用以些方法，办报纸，作鼓吹；设学校，培养部；行暗杀活，或武装起义。这些活，除了武装起义外，陈独秀都参加。

几乎每天都到桐城学堂①，同该校学秩五、吴守“纵谈时事，极嘻笑怒骂之雄”。陈独秀在去年发表国演说时，即切地到中国被瓜分的危险。可是“中国如在梦中，尚知有灭国为之惨，即知解而亦淡然视之，思起而救之。”

因此，曾两次计划创办《国新报》，“运广，将众脑筋中国机关”，奋起反抗帝国主义。但是，每次都受到清政府的迫，得离开安庆，远走乡。现在又回到了安庆，决心实现久已怀的愿望，于是约秩五、吴守两共办《安徽俗话报》，由任育、吴任小说，其余稿子都由陈独秀“自任之”②。

《安徽俗话报》１９０４年３月３１创刊，创办的经费多①

②秩五：《追悼三诗·序》，《浮渡山》诗存。

桐城学堂，１９０２年吴挚甫创设于安庆。

是安徽国志士捐助的。先在安庆编辑，而社址则设在芜湖街徽州码头科学图书社①（现为中街二十号），并由科学图书社承担发行业务。因为芜湖没有印刷厂，稿件由陈独秀编好以，寄往海，由与熟识的东陆书局印刷，印好以再寄回。同年暑假，桐城学堂改名为桐城中学，由安庆迁回桐城县城，吴守随校到桐城，秩五也东渡本留学。

这时陈独秀写信给汪孟邹，到芜湖办《安徽俗话报》，并寄宿在科学图书社，贴给汪伙食费。据汪原放回忆：久，位剪掉辫子披着头发的二十五岁的青年，背着包袱，拿着把雨伞，到了科学图书社。汪孟邹跟说：“这里每天吃两顿稀粥，清苦得很。”陈独秀听很平淡地回答说：“就吃两顿稀粥好。”②从此，陈独秀住在图书社的楼办起报。这是座二层楼，砖木结构，楼光线暗，屋有片亮瓦，临街有扇小窗。每当《安徽俗话报》由海寄时，陈独秀最忙了。“自手分发、卷封、付邮”，默默地着那些琐而又可缺少的工作。楼的客厅里挂着写的字对联：“推倒时豪杰，扩拓万古心。”③豪放的气概与平凡的工作相辅相成，相映成趣。事隔十八年，陈独秀在回想起这段经历时，说“那时也是二十几岁的少年，为革新所趋，夜梦想革新业。何臭虫，虽布被，①②

③汪原放：《回忆亚东图书馆》第１２、４页；又见《陈独秀与亚东图书馆》（手稿）。

语罕：《入蜀》，《民主与统》第８期，１９４６年７月２０。

芜湖科学图书社，１９０３年汪孟邹创办，经营新书报和文化用品。皖南革命志士常聚会于此。亦自觉。”①

陈独秀说办《安徽俗话报》有两个主义：“第是把各的事说给们安徽听听，免得家躲在鼓里，外边事件都知。”“第二是把各项近的学问，用通行的俗话演，好们安徽无钱多读书的，看了这‘俗话报’，也可以点见识。”还说“这两种主义，想家都是喜欢的。”因为“俗话报”“价钱宜，穷也可以买得起”，每册钱五十文。“读书的看了，可以多少见识，

书的看了，也可以学些书的巧妙法子。种田的看了，也可以知各年成好歹。

手艺的看了，也可以学些新鲜手艺。生意的看了，也可以晓得各的行。官的看了，也可以明各地的利弊。当兵的看了，也可以知各的虚实。

女孩子们看了，也可多识些字，学点文法，还看些有趣的小说，学些好听的歌。”总之，办这个报的主义是“家通达学问，明时事”。这就是陈独秀开办《安徽俗话报》的机和目的。的务对象是相当广泛的，主是城镇的小资产阶级，是那些家境贫寒，没钱多读书的平民。为这些办报当然能用“之乎者也矣焉哉”的字眼，而必须用“最近最好懂的俗话”②编写。

《安徽俗话报》既“穷买得起”，又们“通达学问，明时事”，因此，每期的篇幅能太多；多了，成本①

②任建树等编：《陈独秀著作选》第１卷第２２—２４页，海民版社，《科学图书社二十周年纪念册》。

贵，穷买起。而容又富多样，否则达到“通达学问，明时事”的目的。

因此《安徽俗话报》须兼有报纸和杂志的特点。它是个三十二开本的半月刊，每逢初、十五版。每期四十页，共约万五千字。每期篇幅多，文章短小悍，生活泼，并且门类齐全，有论说、的新闻、本省的新闻、历史、地理、育、实业、小说、诗词、闲话、行、件（如条约、奏折等）和文等十三门。从第八期又增加了兵事、卫生、格致（本门所刊文章主是介绍太阳系的知识）三门。在这十六门中，除了论说门是政论文章以外，其多数是文艺和科普方面的文章，通文艺作品和科学知识，向读者宣传反对帝国主义，反对封建专制及其所造成的愚昧、迷信等等的恶俗。蔡元培在二十八年谈起《安徽俗话报》时，曾说：“在海《警钟报》社务的时候，知陈仲甫君。那时候，们所的都是表面普及常识，暗中鼓吹革命的工作。”①《安徽俗话报》从创刊到翌年９月１４（历八月十五）共了二十二期。陈独秀用“三”笔名在《安徽俗话报》的第期至第十九期发表了约以流利酣畅的话文议古论今，以古喻今，谈天说地，如天马行，纵横驰骋。在这许多同形式的作品中，最突的主题思想是反帝国，其次是反对封建专制及其恶俗。为了①

②篇连载文章，按连载次数计。未署名文章，而显系自陈独秀之手笔，未统计在。

《独秀文存》再版《言》，１９３３年４月。

反帝反封建，陈独秀此时已经开始宣传科学与民主了。

陈独秀在第期发表的《瓜分中国》文中，把俄、英、德、法、、美等帝国主义国家在华范围的分布及步瓜分中国的谋，五十地告诉给读者，说列强“打算把们几千年祖宗相倚的好中国，当作切瓜般，块，块，家分分”。现在“祸临门”，而们官府害怕外国，“活像老鼠见了猫般，眼看着（俄国）占了奉天，那敢半个字”。怎么办呢？家“仔想想看，还是家振作起，强国的百姓好，还是各保家问国事，终究是家难保，亡国的百姓好？！”①强昌盛的古代中国为什么到近代衰亡了？这是当时先共同关心的个问题，陈独秀也例外。认为“凡是国的亡，都是随着国民质的好歹转移”。中国“只知有家，知有国。个个生的希望，外成家立业，讨老婆，生子，发财，官这几件事”；“只知听天命，知”，“国度衰亡到这步田地，还是蒙蒙懂懂的说梦话；说什么天命如此，气数当然，能挽回。”

这“是亡国的原因了”。②针对这些错误思想，陈独秀反复说明“全树将枯，岂可枝独活？全巢将覆，焉能卵独完，自古国亡家破四字相连。”③极呼唤民振作自强，挣脱天命观的思想枷锁。①②

③第５５页。

第８０—８３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