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秀才到總書記：陳獨秀傳第 4 章

兄谱名庆元（１８７２—１９０９年），官名健生，字孟吉，陈独秀８岁，府学廪贡生。曾以同知候补沈阳。因伯无子，二伯早殇，庆元兼祧衍藩名，娶补用巡厅张懋勋女（张啸岑之姊）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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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独秀生时，家境并富裕，那时全家都住在“营”（今海军六医院东隔）。“营”原是清代的营，毁于太平天国安庆保卫战中，成了片废墟，住着些贫苦的菜农。陈独秀的姐姐曾跟侄松年（即陈独秀的三子）说，那时们靠拣菜帮为食，全家迁至安庆南门培德巷东。这段回忆未必确切，因陈独秀的祖和伯虽无实缺，也是有俸禄的，而且叔是恩科举，陈家即使受战争的影响，也决会穷到“靠拣菜帮为食”。陈独秀在《实庵自传》中说“生在个小户家”，是比较乎实际的。

于疫疾，这时陈独秀还两周岁。①１９２１年，陈独秀应广东省陈炯明之邀请，到广州任省育委员会委员，“有次宴会，陈炯明正正经经的问”陈独秀：“外间说组织什么‘讨团’，真有此事吗？”陈独秀“也正正经经的回答：

‘的子有资格组织这团，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。’”

①陈独秀在《实庵自传》中说：“世几个月，的了”。“几个月”的说法准确。

这个诙谐幽默的回答，使在座的听了“呵呵笑”。②们连陈独秀“自幼是个没有的孩子”都知，却听信的谣言。

陈秀独在《实庵自传》中说的查氏是个很能而疏财仗义，好打平的女丈夫，但往往伏容恶，缺乏严肃坚决的度，明知族和手的，为正，却还是恭恭敬敬地接待们。查氏常常育子女，“看起穷，许骂化子”。“虽然没有受任何育，当时传统的‘忠孝节义’之通俗育标语，是知的。”但从曾拿这些“标语”育自己孩子。陈独秀说，“对们之育，是考科举，起码也中个举，替争气”。这是查氏对子唯的也是最的期望。“因为在那时代的社会，科举仅仅是个虚荣，实已支了全社会般的实际生活，有了功名才能官官才能发财，发了财才能买田置地，荣宗耀祖”。“所以当时乡间有这样两句流行的谚语：‘去到考场放个，也替祖宗争气’。”①为陈家争这气的是陈独秀的叔衍庶，在陈独秀生之四年，即光绪元年（１８７５年）考中举。初任知县，因治河有功，而步步升，由知州、知府，直升到府级以省级以的员②，真是官运亨通，路顺风。衍庶在东北怀德、柳河、辽阳、新民等地官的时候，爆发了俄战争。本和沙皇俄国为重新分割东北和朝鲜，在中国的领土厮杀起①

②义门《陈氏宗谱》。

《实庵自传》。

。战争的方都需马匹，中国商乘机贩运以获取利。

马匹经衍庶的管辖地，牲税。这种临时的税收，勿需缴国库，谁收谁得①，自然部分都落入了的包。

约到１９０８年，觉着包里有了以万计的银两，也许还觉着天哄哄的，清江山怎么牢靠了，“识时识机”，挂冠而归故里。

陈衍庶在辽宁省彰武县置地２００余亩，在安徽贵池县置地８００亩。在北京开设崇古斋古铺，投资银１万两，在奉天还设有分店。在安庆有市（铺面）近１０家②，在城里南关（今革新街）自建住座，主建筑有五三个天井，个院二个中院和个院（现为安庆市土产公司仓库），宅宅都有园，是当时安庆有名的陈家洋子。门楼有丈多宽，悬魏字“窦宅”木牌，俨然是派官僚地主的气。衍庶晚年习汉隶、书画，收藏名家真迹和古，且对绘画有定的造诣。陈独秀说原生在个小户家，是绅士们向瞧起的，但为时久，这个小户家就跃而为安庆的名门望族，为邻里所另眼看待了。

陈衍庶虽然把陈家发起了，可有件顺心的事。子早亡未生育；续娶谢氏（１８６２—１９３９年）及侧室邵氏，都没有给生个子，因此在陈独秀５岁时，继给叔嗣子。叔衍庶成了陈独秀的继，谢氏成了的继。①

②张湘炳：《关于家业败的回忆——访问陈松年》，《安徽革命史研究资料》第４辑，１９８０年１０月。

张湘炳：《陈独秀家况简述》，《史资料丛刊》，１９８２年第３辑。

陈衍庶发财以，还想发更的财。１９０９年，通浙江巡增子固（衍庶在东北为官时的换帖兄）的关系，创办浙江省华商益公司，与海怡德英行订立购豆３万吨的同，在黑龙江对青山俄国车站货；英商预付豆金沪银英商违约，私自在该收购豆，“致将豆价挤抬数倍”①。陈衍庶提诉讼，经判决损失由英商赔偿，同中止。但在办理这些手续时，买办姚某与英商串通，设骗局，衍庶识外文文件，二无经商经验，以致受愚。辛亥革命，浙江巡倒台，英商通外部索还定洋，或付豆。

这时陈衍庶有难辩，只得卖财产，这使陈家家产受到很损失，对陈衍庶也是次沉重的打。忧愤成疾，于１９１３年去世，从此陈家家业衰落。同年１０月间，二次革命失败，由于陈独秀曾经极主张兵讨伐袁世凯，袁氏爪牙倪嗣冲派兵抄了陈的家，抢走了陈衍庶多年收藏的书画珍品，从此陈家就越发衰败了。

陈独秀既然是陈衍庶的嗣子，的胞兄健生也于１９０８年逝世了，那么陈家的全部家产只有陈独秀可以继承。可是“向问家事”，视家产如敝屣，像受洋愚，发生了如此的财产事件，“还是问管”②，对家业的旺或衰落全关心。，“有次到北京，家开的所①

②沈：《再访陈松年谈话记录》，《安徽革命史研究资料》第１辑，１９８０年《公牍》，《安徽公报》第６期，１９１２年９月１８。

铺子的掌柜听说小东了，请到铺子去趟，赏个面子，说‘铺子是开的’”①，始终肯去。担任中共中央书记以，社会传说家拥万贯。１９２５年秋，英国劳运的左翼领袖勃劳顿到海，由第三国际驻华代表团的介绍，与陈独秀会晤。勃劳顿问国外报纸常说“家拥巨资，确有是事乎”？陈独秀边笑边指着隔间所藏外文件，说：

“吾之财产，全在乎此！”②陈独秀走南闯北，从依赖辈留的私产，贪图安逸的生活。生中很少有固定的职业和固定的收入，常靠稿费和版税维持生活，有时穷得只有件衫，天喝两顿稀粥，是个穷知识分子，时都称为“寒士”。

陈独秀在的《自传》里，对严厉的祖、能而慈的和阿弥陀佛的，都刻画得惟妙惟肖，入木三分，惟独对发家致富的继却只字提。这是由于列原因造成的。

、陈独秀以，因参加革命活，多次殃及家。二、

陈独秀的第二个夫是原夫的同异的。这两件事在陈衍庶看，都是逆，无法容忍的，以致嚷着“退继”。而这两件事恰恰又是陈独秀执意的。于是继与继子之间的矛盾始终是无法调和的。继既然愿认这位“败家”的继子，而继子又何尝愿意承认这位封建卫士的继呢？但陈独秀对继谢氏却是很有的。１９３９年３①

②翠芳：《陈独秀与中共文件》，《社会新闻》第１卷１８期，１９３２年１１月２４。

胡适：《陈独秀与文学革命》（在北讲演）。

月２２谢氏在四川江津去世，陈独秀披带孝，还说：“先之恩等于生，心丧何止三年，酒食酬应以及为作文作书，必待百以。”①陈独秀是个很重的，讨厌那种虚与委蛇，拉拉的待接的度。凶的板子刚烈的格

陈独秀的祖陈章旭，有个绰号，“胡爹爹”。当“孩子们哭时，说胡爹爹了，声敢再哭，这位胡爹爹的严厉可怕可想见了”。

陈独秀说：“从六岁到八、九岁，都是这位祖读书。从小有点小聪明，可是这点小聪明却害苦了。的读书，从注意，独独看中了，恨得年之中把四书五经都读完，才称意。四书五经还罢了，最怕的是《左传》，幸亏这位祖或者还知三礼的重，否则会掉的小命。背书背，使生气手打，还是小事；使最生气，气得怒目切齿几乎发，令可怕的是无论挨了如何毒打，总声哭。只次愤怒而伤的骂：‘这个小东西，将成，必定是个杀眨眼的凶恶强盗，真是家门幸！’的为此知流了多少眼泪，可是对并像祖那样悲观，总是用好言劝，说：‘小，务必好好用心读书，将书读好了，中个举替争气。的读书生，未曾考中举，是①陈独秀给杨鹏升信，１９３９年５月５。

生桩恨事！’见了流泪倒哭了。面替揩眼泪，面责备：‘这个孩子真淘气，爹爹那样打，哭，现在倒无端的哭了！’的眼泪，比祖的板子着实有权威，直到现在还是怕打，怕杀，只怕对哭，其哭，的眼泪，是用功读书之强有的命令。”①

次胡爹爹又毒打小孙子，孙子仍旧哭。于是形成了这样种奇特的阵，边是越打越有，边是牙关，以沉默相对抗，就是哭。最，也许是祖没有气打去了，才算结束了这场“战斗”。祖气得没法，好似从小孙子的沉默中悟了什么理，对乡说：这孩子成龙成蛇。

打在，在心里。的眼泪倒使子哭起了。

只有汉子在受到毒打时才会哭，讨饶，，屈。但是陈独秀并非铁石心肠，有富的，有富的，当“见了流泪倒哭了”。“的眼泪，比祖的板子着实有权威”。可见陈独秀的刚烈而又温的个在幼年就形成了。

陈独秀有对尖锐的眼睛，炯炯有光。凡是认准了的目标，就执着放，奋顾地去追。的老朋友章士钊说像是“匹羁之马，奋驰去”，任何艰难险阻都阻挡①《实庵自传》。

住，“峻之坂弗”，①越是艰险越向。生坐四次牢，从怕打，怕杀。在新文化运的期，为宣传科学与民主，反对愚昧和专制，怕切政府的迫，社会的和笑骂，怕断头流血。为了提倡文学革命“愿拖四十二生的，为之驱”。②号召“青年立志走研究室就入监狱，了监狱就入研究室，这才是最尚而优美的生活”③。陈独秀的格刚强坚毅，有开创革命业的英勇气概。

然而，当旦把谬误当作真理，走入歧途以，也像头犟牛，是很难回头的。１９２９年被开除。１９３１年分子还瞧起，认为是老机会主义者，够托派的资格。

却说：“毫顾虑的意见会在‘无产者社’中是最少数，少数未必即与真理绝缘，即使是们所预祝的什么‘光杆’和‘孤家寡’，于个是毫无所损，更无所惭愧。”④抗战争初期，同托派脱离了组织关系，对抗战的主张与中共的主张有若共同之点，为此，些托派成员骂是“叛徒”。中共中央向提三项条件，第条“公开放弃并坚决反对托派全部理论与行，并公开声明同托派组织脱离关系。承认自己去加入托派的错误”，在“三项条件实现，①②③

④《无产者》第１１期，１９３１年２月。

陈独秀：《研究室与监狱》，《每周评论》，１９１９年６月８。

陈独秀：《文学革命论》，《新青年》第２卷６号，１９１７年２月１。

孤桐（即章士钊）：《吴敬恒——梁启超——陈独秀》，《甲寅周刊》第１卷方能考虑其关系问题”。①（指联抗或回到共产里——引者）陈独秀却始终肯登报声明，还说：“决计顾忌偏左偏右，绝对偏颇，绝对厌弃中庸之，绝对说云亦云豆腐菜的话，愿意说极正确的话，也愿意说极错误的话，绝对愿说错又对的话”。“迁就任何的意见”，“受任何的命令指使，自作主张自负责任。绝对怕孤立。”②倔强执拗，行素，是之所以脱离抗战争的革命洪流愈愈远的个原因。

章士钊说这匹羁之马“回头之草啮”③是无理的。

个的个是孤立存在的，同的社会活如融般地密切相连，且相互影响。当陈独秀站在革命运列的时候，以全推历史车向，愧是代风流；当旦被的历史车摔在面时，成了个孤傲的老。说“绝对怕孤立”，这正说明已经预到将步步地走向孤立的境地，令惊异的是在孤立的困境中依然关心政治问题。

陈独秀待接，坦诚直，但脾气躁，素行检。“言语峻利，好为断制，狷急能容，亦辄见容于”。④固执己见，“每当辩论的时候，会声俱厉地坚持个①②③

④孤桐：《吴敬恒——梁启超——陈独秀》，《甲寅周刊》第１卷３０号，１９２６年１月３０。

章士钊评陈独秀的原文为“羁之马，奋驰去，峻之坂弗，回头之草啮，气途绝，行同凡马踣”。

给陈其昌等的信，１９３７年１１月２１。

叶剑英、博古致《新华报公开信》，《新华报》，１９３８年３月２１。

的主张，倘然有坚决反对，竟会站起拂袖而去”。①但从手段耍诡计。认为“企图从谋诡计小把戏的基础团结同志自己个的群众”，这是张国焘“的买卖，而是所恶绝的”②。鲁迅曾说“假如将韬略比间仓库罢，独秀先生的是外面竖面旗，书：‘皆武器，者小心！’但那门却开着的，里面有几枝，几把刀，目了然，用着提防”。③鲁迅先生的话，语破的，陈独秀待事是光明磊落的。